引言

随着全球经济一体化的不断深入，集团式合作经营时代已经到来。越来越多的企业选择与合作伙伴共同运营和生产，从而形成了从制造到装配的模式转变，这使得物流的重要性愈发凸显。物流是一种综合实践，用于描述产品从材料来源移动到最终销售点或消费点的运输、储存和处理网络之间的过程，被认为是企业业绩实现的关键决定因素，广泛应用于供应链系统中。然而，随着经济的发展，环境问题日益严重（朱诚义，2023）。对物流企业而言，在货物的运输过程中，诸如节约能源和减少碳排放等环保行为受到越来越多的关注。在此背景下，物流企业受到的环境责任约束越来越大。因此，物流企业的相关经营决策必须充分考虑对自然环境的影响。

物流企业绿色绩效是指物流企业在绿色供应链管理背景下，综合考虑环保指标、经济指标和运营指标等方面，实现企业价值的最大化，并达到可持续发展的目标。物流企业绿色绩效的实现不仅满足了客户对产品运输的期望，还有助于改善环境。然而，当前物流企业绿色绩效相关研究仍处于起步阶段，存在较多的研究空白需要填补。其中，环保投资行为被认为是企业承担污染防治环境责任的必要方式，并且已经日益成为解决环境问题的重要手段。因此，本研究将探索环保投资行为在物流企业应对环境责任约束并提升绿色绩效的过程中是否以及如何发挥作用。此外，本研究还认为环境伦理的强弱会影响物流企业应对环境责任约束的方式，因此将进一步分析环境伦理在环境责任约束与环保投资行为关系间的边界作用。

研究综述

（一）环境责任约束

当前，环境污染问题日渐突出，环境保护逐渐引起业界和学界的广泛关注。企业环境责任作为社会责任的重要组成部分，是企业进行实践和经营活动的重要影响因素。而环境责任约束是指企业受到国家有关环境法律法规和企业自身制定的环境责任政策的影响。环境责任约束大部分是强制性的，要求企业在有关政策的要求下进行生产和经营活动。我国本土企业在经营过程中也会面临不同程度的环境责任约束（李虹等，2016）。其中，针对物流企业的环境保护法规对物流企业环境责任提出了具体约束条件，从而使企业绩效的各个方面发生变化。李瑞瑾和张凯皓（2023）研究认为，来自政府的环境责任约束会引发企业经营成本的上升，导致企业绿色技术创新能力变弱。具体来说，环境责任约束会使企业将有限的资源更多投入到环境保护中，使其原本计划投入到创新中的资源变少，从而制约企业发展。

（二）企业绿色绩效

绿色绩效通常表现为绿色技术和绿色管理实践两个方面。其中，绿色技术是指能减少污染、降低消耗和改善生态的技术体系，是由相关知识、能力和物质手段构成的动态系统。环保和生态知识是绿色技术不可缺少的要素，绿色技术创新是环保和生态知识的应用。绿色管理是指重组现有或采用新的管理系统、战略和政策，并将其转变为环境友好型系统，以最大限度地减少组织生产和管理战略对环境产生的负面影响。就物流企业而言，绿色绩效是指企业采用绿色技术所取得的可持续发展和环保效益。而物流企业绿色技术是指为了减少物流运作对环境的影响，提高物流运作效率和可持续发展而应用的一系列技术，比如使用新能源汽车、混合动力车辆。物流企业绿色技术的应用可以提高企业的节能效率，降低运营成本，确保可持续发展，并有助于企业形象提升，增强消费者信任。物流企业绿色管理是指物流企业采用环保、节能、减耗等措施，有效实现货物流动的绿色经济管理活动，包括绿色运输、绿色仓储、绿色包装、绿色回收等环节。张宝友等（2022）研究发现，绿色绩效受到企业绿色标准和绿色行为的影响，且制度质量在其中发挥边界作用。

（三）环保投资行为

环保投资行为被认为是企业承担环境责任并履行社会责任的必要方式和具体实践表现。与传统投资行为类似，企业环保投资行为遵循基本的投资原则，即不得对企业价值产生负面影响。虽然企业环保投资行为的定义尚未统一界定，但学者们一致认为它是一种以环境保护为主要目的的投资活动，能够产生显著的环境绩效。就环保投资行为的影响因素而言，李文欢等（2021）通过问卷调研，证实对外界的感知会影响环保投资行为。影响效果方面，从现有研究可以发现，环保投资行为对企业发展有利也有弊。从正面效应来看，企业环保投资会增加企业的绿色研发支出，从事该行为能迫使企业进行技术创新和升级，开发更清洁和成本更低的生产和运营技术以减少资源浪费和环境污染。但是，企业在环保方面投资的增加可能会挤占其他投资的份额，降低企业的财务绩效。李莎等（2022）则指出，环保投资行为对企业价值的影响呈现出“U”型特征，即企业价值随着环境保护资金的增加会先下降后提升。

（四）环境伦理

企业环境伦理是指企业在经营过程中所面对的与环境有关的伦理问题。企业在追求经济效益的同时，也要承担相应的环境责任，保护环境、节约资源，以实现可持续发展。企业环境伦理涉及到企业内部管理、生产过程以及产品流通等多个方面，需要企业积极采取环保措施，确保环境伦理的落实（杨栩和廖姗，2018）。企业的环境伦理代表了企业主动进行环境管理的意图和目的，并且是与环境绩效相关的组织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企业环境伦理被认为是实现可持续发展的一种优秀企业文化，企业应该改变自身的战略和运营来顺应环保的趋势。企业环境伦理可以激励企业积极采取利于环境的行动，使其倾向于通过绿色创新来提高资源利用率，以弥补环境成本。实践证实，环境伦理是一种宝贵和稀有的无形资产，企业可以利用它来加强员工环境培训，增强竞争优势并提升企业的环境绩效。

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设

（一）环境责任约束与企业环保投资行为

环境责任约束反映了监管机构对企业提出的环境保护强制要求。随着社会环保意识的不断提高，政府和社会对企业的环境责任做出了越来越多的要求，这给企业带来了众多的环境责任约束（柴彦超和陈肖，2023）。而现有研究认为，环保投资行为是企业为满足规定而采取的被动行为。为了满足环境责任约束，物流企业不得不采取一系列环保措施来履行环境责任。在环保要求日益强烈背景下，物流企业如果不能在环境责任方面做出积极响应，可能会遭受到消费者和社会的负面评价，从而影响企业形象和市场竞争力。因此，环境责任约束对物流企业环保投资行为产生了促进作用，推动企业在环保方面持续提高自身的环保水平，实现可持续发展。同时，企业在从事环保投资行为时，往往需要大量资金来支付高昂的环保设备费用和环保技术创新费用。没有制度约束和经济激励，企业往往缺乏从事环保投资行为的积极性。因此，要推动企业积极履行环境责任，除了保证充足的资金来源外，还需要更多的制度约束。总之，随着环境责任约束的增加，物流企业进行环保投资行为的意愿会更强，并采取积极的环境管理措施，以降低环境风险，获得持续的竞争优势。因此，提出如下假设：

假设H1：环境责任约束与物流企业环保投资行为正相关。

（二）企业环保投资行为的中介作用

企业绿色绩效通常被用来衡量企业与环境之间的互动程度，通过各种指标评估企业对环境影响的减少程度。物流企业在面对环境责任约束时，需要采取一系列环保措施，比如采用绿色技术、改善运营流程以及减少碳排放等，这些措施有助于提高企业绿色绩效。一方面，绿色技术可以帮助物流企业降低能耗、减少废弃物的排放以及优化运输方案，从而提高企业的效率和节能水平；另一方面，企业在实施环保措施的过程中，也可以增强企业形象和市场竞争力，吸引更多的消费者和投资者的关注和支持。此外，通过环保措施的实施，物流企业可以达到节约资源、减少能耗、减轻环境负担的目的，提高企业的可持续性和长期竞争力。因此，环境责任约束对物流企业绿色绩效产生了积极的影响，在促进企业可持续发展的同时，也为企业的长远发展打下了坚实的基础。此外，资源基础观也认为，为了增强企业的“异质性”资源，发挥其独特的竞争优势，企业付出的环境治理活动有利于优化管理实践，更好地实施绿色管理实践。随着环保投资行为的增加，企业为了更好地发挥投资价值，必定会将环保理念贯彻始终，积极采取绿色管理实践，以承担社会责任，塑造良好的社会形象，降低原材料、人力和服务等成本，提高绿色创新（肖泉等，2023）。基于此，提出如下假设：

假设H2：物流企业环保投资行为与企业绿色绩效呈正相关。

基于假设H1、H2，本研究认为，物流企业在面临环境责任约束时，会引起企业环保投资行为的增加，而环保投资行为的增加进而引起企业绿色技术创新的实施，增加企业的绿色绩效。因此，提出如下假设：

假设H3：物流企业环保投资行为在环境责任约束与企业绿色绩效之间发挥中介作用。

（三）环境伦理的调节作用

作为一种特殊的投资形式，企业在履行环境责任、进行环保方面的投资周期长，经济效益小，投资回报率低，与企业追求利润最大化的目标背道而驰。因此，环境责任约束的外部性导致企业污染成本与治理收益之间失衡，企业缺乏环境治理的动力。但是，环境责任约束是社会和政府对企业环保要求的强制性体现，企业必须采取环保措施来满足社会和政府的要求，但环保投资可能会增加企业的负担。在这种情况下，环境伦理可以引导企业在环保要求和企业经济利益之间进行权衡，协调环保与经济发展的关系。企业环境伦理表明了企业主动进行环境管理的意图和愿望（尹建华和双琦，2023）。因此，当企业环境伦理处于较高水平时，他们会更愿意在环境责任约束的驱使下更多开展环保投资行为，适当的环境责任约束会促进其进行环保投资行为，赢得客户的信任和认可，增强企业的品牌价值与企业公民形象，实现绿色绩效的提高。而企业环境伦理较低时，企业可能会更不愿意在环保方面进行投资，因为这一过程会增加企业的生产成本，降低企业利润。基于以上分析，提出如下假设：

假设H4：环境伦理正向调节环境责任约束与环保投资行为之间的正向关系，即企业的环境伦理越高，环境责任约束对环保投资行为的正向影响越强，反之则越弱。

实证分析

（一）数据采集

本研究旨在从物流企业的角度，考察环境责任约束、环保投资行为、环境伦理和企业绿色绩效的关系。研究样本和数据是通过互联网问卷线上和实地线下收集，问卷编制参考了已有成熟量表。受访者包括我国中西部地区物流企业的管理者。共收集了287份问卷，有效问卷256份，问卷回收率为89.2%。受访者均对企业环境管理问题有一定的了解，所在的86家物流企业来自多种经营领域：26.7%在综合物流部门，23.2%在运输部门，11.6%在仓储部门，17.4%在包装部门，6.9%在装卸部门，其余的在物流信息部门。中小企业占68.3%，大型企业占31.7%。

（二）信效度和验证性因子分析

本研究所提出的模型必须在统计学范畴上是可靠和有效的，因此本研究进行了信效度检验，以确保统计结果是有意义的。可靠性检验的结果表明，当在相同条件下再次测试时，研究使用的方法能够得到相似结果。用Mplus数据分析软件对研究使用的量表进行信效度分析，分析结果见表1。环境责任约束、环保投资行为、环境伦理和企业绿色绩效的平均变异萃取量均高于阈值0.5，证明研究使用量表的收敛效度符合要求。4个主要变量的组合信度也同样高于阈值0.7，意味着量表的信度也符合研究要求。

验证性因子分析（CFA）是检验效度的最有效工具之一。本研究使用Mplus进行验证性因子分析，CFA各项度量值见表2。四因子模型（χ2=598.265,df=328，χ2/df=1.824,CFI=0.926,TLI=0.918,RMSEA=0.042）的χ2/df、CFI、CFI和RMSEA都优于三因子模型和推荐标准，这表明数据的区分效度较好。

（三）描述性统计与相关分析

表3显示了研究所涉及变量的描述性统计和相关分析。由表3可知，环境责任约束与环保投资行为（r=0.36,p<0.01）有显著的相关关系，环保投资行为与企业绿色绩效（r=0.45,p<0.01）也有着显著的相关关系，假设得到初步的支持。

（四）假设检验

为检验研究提出的假设模型，使用SPSS进行回归分析，结果见表4。与初步分析结果一致，环境责任约束与环保投资行为（Model 2,B=0.34,p<0.01）呈正相关，假设1得到验证。环保投资行为与企业绿色绩效呈正相关（Model 4,B=0.38,p<0.01），假设2得到验证。研究还使用逐步回归法检验环保投资行为的中介作用。如表4所示，环境责任约束对环保投资行为存在正向影响，在模型中加入环保投资行为后，环境责任约束仍对环保投资行为存在正向影响（Model 5,B=0.29,p<0.01），但影响效应减小。因此，本研究认为环保投资行为在环境责任约束和企业绿色绩效之间存在部分中介作用，假设3得到验证。

本文使用层次回归法检验环境伦理的调节作用，检验结果见表5。从表5中可以看出，环境责任约束对环保投资行为存在正向影响（Model 2,B=0.34,p<0.01），环境责任约束与环境治理的交互项对环保投资行为同样有正向影响（Model 4,B=0.16,p<0.01），这证实了环境伦理对环境责任约束与环保投资行为之间的正向调节作用，假设4得到验证。

对策建议

对政府而言，第一，政策引导激励机制。政府可以通过制定环保政策、税收优惠、节能减排补贴等一系列政策和措施，采取环保措施，引导物流企业积极推进绿色发展，激发企业开展更多的环保投资行为。第二，建立绿色技术标准和评价体系，联合行业组织建立绿色标杆企业。政府可以制定绿色技术的标准和评价体系，引导物流企业使用可持续、环保的技术，降低能耗和排放量，提高企业绿色绩效。第三，加强公众意识宣传，增强执法监管力度。政府可以提高公众对于环境保护的宣传度，使更多的人了解到环保问题的严重性，引导消费者选择环保包装，促进企业绿色生产和交付。

对物流企业而言，其一，物流企业应该增强员工对环保的意识，加强对环保知识的学习和培训，使员工能够正确认识环保问题的严重性和现实意义，树立起环保理念和责任。其二，遵守环保法规，推广绿色物流技术。物流企业应该认真履行环保义务和责任，确保自己的运营活动和服务符合环保法规要求，在企业发展过程中不对环境产生负面影响。其三，物流企业应该增加环保投入，采用先进的环保技术和设备，促进废水、废气和噪声等污染物的处理和减排，积极推行节能减排、资源循环利用、绿色运输等环保措施，实现可持续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