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随着我国进入新发展阶段，消费市场的升级趋势日益显现，居民对高质量物流服务的需求不断增长，而生鲜冷链物流领域则是当前物流业的重要发力点。相较于国外发达国家相对成熟的冷链物流体系，我国冷链物流网络建设、人均享有仓储量、流通效率等多方面存在一定差距。近年来，我国着力改善冷链物流系统基础设施短板，为冷链物流行业的发展提供了有力支撑。但同时也应注意到，虽然冷链物流的覆盖率不断增加，但生鲜消费市场的零售渗透率却有所下降，这也显示了消费升级趋势下消费者购物习惯的变化。

在消费升级趋势的助推下，我国消费者对产品绿色特征的追求日益增强，绿色消费的内涵和外延在不断扩展，也对冷链物流系统的绿色转型提出了更高要求。在消费者的强需求驱动下，冷链物流规模迅速扩大，并大幅提升了生鲜电商的可达性，但在运行过程中同时产生了大量碳排放，对气候和生态环境造成了不良影响。生鲜农产品的生产也需要绿色化的环境支撑，冷链系统的过度扩张导致了上游的过度捕捞、无序生产等环境问题。审视我国当前冷链物流发展现状，迫切需要以绿色发展理念为指导，在绿色环境中满足消费者对生鲜农产品的绿色消费需求，同时还要促进冷链物流产业上下游的绿色协同发展，以扩大优质产品的输出渠道，构建更加理性的冷链产品消费市场。结合上述思考，如何保证冷链物流系统的绿色创新发展成为重点议题，本文从该角度切入，分析我国冷链物流网络建设、绿色创新发展与生鲜农产品价格之间的内在联系，以期为推动产业绿色转型提供有力支持。

相关文献综述

随着我国物流基础设施的不断完善，物流系统效率随之提升，但在冷链物流领域仍然存在价格偏高、供给不足、承载有限等问题。郑素芳(2017)指出，农产品拥有最广泛的消费群体，随着经济社会的发展，居民对绿色农业的需求大幅增加。实证表明生态环境治理、绿色化理念、绿色技术创新、产业链社会责任、绿色文化、绿色维度对绿色治理具备较强解释力，打造高效、绿色、环保的农产品市场流通网络是维系农业产业链可持续发展的重要因素。熊懿(2022)发现，在生鲜农产品销售环节中存在质量、服务水平、价格等方面的风险，且风险水平较高，而技术风险和环境风险水平较低。为此，要进一步提升冷链物流技术信息化水平、创新冷链物流模式、培养从业人员综合素质、构建信息化销售平台以及加大政府政策支持。

冷链物流供需网络建设与绿色创新发展息息相关，也影响价值链上各类要素的价格。董千里(2018)基于集成场视角考察物流业与制造业联动发展模式，提出可通过集成体主导供应链集成创新，奠定网链结构境外绿色延伸的基础，支持产能通过产业链绿色迁移实现产能合作，同时也能在产业链绿色延伸的基础上构筑与提升全球产业价值链。叶俊等(2023)通过构建生鲜农产品供应链Stackelberg博弈模型，发现供应商、分销商以及第三方物流商在FOB、CIF以及DAP贸易模式下都存在唯一最优均衡策略，随着冷链物流生产力水平的提升，冷链物流服务水平随之提高，同时给供应链各方带来了更多利润。张鹏和周恩毅(2022)根据农产品冷链物流供应链特点，构建农产品冷链物流全过程供应链质量评价体系，研究发现改善供应链质量评价指标取值是不断提升质量评价综合得分的关键。

经过对已有研究成果的深入分析不难发现，我国冷链物流的绿色创新发展具有重要意义，但目前的完成度相对较低。长期以来，我国冷链物流供需网络建设相对滞后，这也在一定程度上导致了冷链物流的创新缺乏资金来源，无法实现创新推动下的均衡发展。据此，本文从空间经济学角度出发，分析我国冷链物流网络建设、绿色创新发展与生鲜农产品价格之间的关系，旨在为国内冷链物流供需网络平衡发展提供有益借鉴。

研究方案设计

(一)冷链物流网络建设

考虑到冷链物流网络建设包含供给侧和需求侧两个方面，才能观察生鲜农产品上下行过程中的价值变化，且保障网络供需整体均衡，是绿色创新发展的重要考量。由此可以进行如下两个指标设定：

1.冷链物流需求网络建设。

本文参考张鹏和周恩毅(2022)的研究设定，设定区域内生鲜农产品冷链物流需求规模=区域内主要生鲜农产品产量×冷链物流流通率。这里的生鲜农产品定义为从农田和农业生产者那里获得的新鲜、未经过加工或者只是进行了初级加工的农产品，包括各类蔬菜、水果、禽畜肉类、水产品等。这些产品具有新鲜、原始、易腐、变质等特点，需要在物流过程中采取相应措施来保证产品质量和安全。

2.冷链物流供给网络建设。

参考胡锦蓉等(2022)的研究设计，采用熵值法构建冷链物流供给网络建设指标系统，包括冷链物流供应基础设施、生鲜农产品供给水平和城市物流网络发展水平三个二级指标，具体如表1所示。

(二)核心变量

被解释变量。一是冷链物流绿色创新发展水平。随着消费的绿色化要求不断提升，倒逼冷链物流系统大力实施绿色化改造，不断提升其绿色创新发展水平。本文参考熊懿(2022)研究中构建的冷链物流系统绿色绩效计算方法，主要考察了CO2(二氧化碳)、NOx(氮化物)、SOx(硫化物)、PM(细颗粒物)等大气污染物排放量的绿色绩效均值。以CO2为例，其绿色绩效水平为运输距离、单位运输重量和CO2排放系数之积的倒数；二是生鲜农产品平均价格。解决大多数学者对生鲜农产品价格水平的研究设定，采用我国109个大中型城市生鲜农产品价格指数的均值转换为可比指数，进而衡量区域内生鲜农产品平均价格水平。

控制变量。结合冷链物流系统的经济特点，需要综合考虑影响供给和需求两侧的相关因素，同时还需要控制可能对流通系统产生影响的因素。结合上述思考，本文分别控制了下述变量：供给侧相关变量，包括第一产业增加值占GDP比重(AG)、农业机械化率(AM)；需求侧相关变量，包括经济发展水平(GDP)、人均可支配收入(DPI)、城市化水平(CITY)；流通相关变量，包括商贸流通业发展占GDP比重(CC)和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TRS)。本文涉及变量定义及其计算方法如表2所示。

(三)模型设计

结合前述指标设定情况，首先构建我国冷链物流网络建设对绿色创新发展(生鲜农产品平均价格)的实证模型：

其中，下标i和t分别代表城市和时期；Yit为被解释变量，分别代入冷链物流绿色创新发展水平和生鲜农产品平均价格水平；NETit为冷链物流网络建设水平，分别代入供给网络建设和需求网络建设；Xit为本文所涉及的控制变量集合；μi、分别控制了各个城市的个体和时间固定效应；εit为误差项。

其次，考虑到冷链物流绿色创新发展可能存在自相关性，即绿色创新的作用会进一步推动下一期的创新发展；同时冷链物流网络显著具备空间溢出特征(王俊文，2023)，这种溢出特征也会导致周边市场供需变化。鉴于此，本文构建空间杜宾模型进行检验：

其中，λ代表自相关系数，W代表空间权重矩阵，φ为冷链物流网络建设导致的空间溢出效应。本文的空间权重矩阵采用地理空间权重矩阵进行表征(董千里，2018)，一般而言，城市间地理距离越近，运输损耗越低，物流系统的联系越紧密。

实证结果与分析

(一)冷链物流网络建设对绿色创新发展的影响

本文的研究均在Stata 13.0软件环境下进行，表3给出了本文的基准回归结果，分别采用OLS和FE模型拟合，整体回归结果具有一致性，因此以固定效应模型的估计结果进行说明。可以看到，核心解释变量冷链物流供给网络建设可以显著促进绿色创新发展，同时有效降低区域内生鲜农产品平均价格；冷链物流需求网络建设也可以显著促进绿色创新发展，但会导致区域内生鲜农产品平均价格上升。

结合该实证结果可知，当前我国冷链物流供需网络建设同步快速发展，对冷链物流体系的绿色创新形成了较为明显的同步促进作用，可以降低产品损坏、优化产品配送、避免无效浪费，尽可能减少流通过程中的污染或碳排放，在关键的冷链物流节点城市，通过供需网络基础设施建设，可以带动区域内冷链物流系统的绿色创新，实现降本增效。冷链物流供给网络建设可以显著促进绿色创新发展，并降低区域内生鲜农产品价格，目前我国生鲜农产品供给水平仍有较大提升空间，市场需求仍未被完全满足，这与居民对产品绿色新鲜程度的要求息息相关。因此在供给侧实现网络优化，可以降低生鲜农产品生产成本，减少仓储压力，有利于降低产品市场价格。冷链物流需求网络建设可以显著促进绿色创新发展，但也会造成区域内生鲜农产品价格上升。与供给侧情况不同的是，目前生鲜农产品需求端良莠不齐的现象依然突出，生鲜农产品市场的规范性不足，高质量绿色产品的供应相对较少，当需求网络改善后，此类产品的市场即时性需求更容易得到满足，因而可以帮助绿色创新发展，但也会因市场规律导致市场价格的上扬，这也体现了绿色生鲜农产品在市场上具备稀缺性。

从其他控制变量来看，经济发展、城市化和消费水平提升会同步促进冷链物流产业的绿色创新发展，并提高相关区域生鲜农产品价格；商贸流通产业的快速发展会在促进冷链物流产业的绿色创新发展的同时降低区域内生鲜农产品价格；收入水平提升与冷链物流产业绿色创新发展和生鲜农产品价格关联性不强。这是因为，区域经济发展是创新的动力源泉，但也会形成一定程度的通货膨胀，带动产品价格提升。城市化水平的提升可以产生一定程度的规模效应，并提供更多市场消费需求，进而造成区域内生鲜农产品价格提升。居民消费水平的提升代表区域内会产生更多绿色产品需求，推动冷链物流行业的绿色创新发展，但也会导致生鲜农产品平均价格上升。商贸流通产业的发展往往伴随区域流通效率的提升，有助于降低生鲜农产品运输成本，进而促进产品平均价格降低。居民收入水平强关联于消费水平，但与绿色创新发展和产品平均价格的直接联系不强，因此在统计上表现得并不显著。

(二)冷链物流网络建设的空间效应

在基准检验的基础上，本文进一步考察冷链物流供需网络建设和绿色创新发展间可能存在的空间关联特征。结合上文给出的空间杜宾模型，实证结果如表4所示。从表4不难看到，冷链物流供给网络建设和需求网络建设所对应的ρ的估计系数均显著为正，说明冷链物流网络建设对绿色创新发展及生鲜价格均具备空间传导效应，采用空间模型估计具备合理性。从实证结果可见，冷链物流供给网络对绿色创新发展和生鲜农产品平均价格的直接效应为0.193和-0.391，间接效应分别为0.112和-0.106，均通过5%显著性水平检验，说明冷链物流供应网络建设在推动本地区冷链物流体系绿色创新发展的同时，也可以带动周边地区绿色创新发展，同时能够显著降低本地区及周边地区生鲜农产品价格。冷链物流需求网络建设对绿色创新发展和生鲜农产品平均价格的直接效应分别为0.114和0.126，间接效应分别为0.097和0.074，均在10%显著性水平上显著，说明冷链物流需求网络建设在促进绿色创新发展的同时会导致区域内生鲜农产品价格提升。从空间视角来看，同时也会带动周边地区绿色创新发展及生鲜农产品价格提升，说明冷链物流需求网络建设存在较为明显的空间溢出效应。

结论及对策建议

加强冷链物流供需网络建设，提高绿色创新发展水平，有利于推动生鲜农产品价格的稳定下降。本文基于109个城市面板数据，分析我国冷链物流网络建设、绿色创新发展与生鲜农产品价格的关系。研究结果表明：冷链物流的供给网络建设显著推动绿色创新发展，同时有利于降低生鲜农产品平均价格；冷链物流的需求网络建设显著推动绿色创新发展，但会导致生鲜农产品平均价格的上涨，且具备显著的空间溢出效应。在建设冷链物流网络过程中，要运用好供需两侧对价格的调节机制，进而实现绿色创新发展下的高质量增长。因此，为进一步推动我国冷链物流系统绿色创新发展，基于研究结论，提出以下对策建议以供参考：

(一)推动供给侧冷链物流网络建设，降低生鲜农产品价格水平

目前，我国在冷链物流体系需求侧建设方面已取得显著成效，但供给侧冷链物流体系尚待完善，这种物流系统的供需不均衡导致了生鲜农产品价格提升，进而造成了资源浪费和环境污染问题。我国冷链物流供给网络存在功能单一的制约，这不利于绿色冷链物流的推广和生鲜农产品附加值的提升。为此，应进行全面规划，进一步丰富供给侧功能和价值建设，使供给网络同时具备储存、加工、分拨等功能，以满足价值创造的需求；通过政策引导和扶持，鼓励更多冷链物流企业进入市场，建立完善的冷链物流供给网络；打造上下行冷链物流的流通渠道，提高物流效率，降低物流成本，推动冷链物流系统协同发展。

(二)促进冷链物流资源配置平衡性，打造多元均衡的流通网络

从本文的研究可以看到，区域内生差异是造成冷链物流体系不均衡的核心因素，包括经济发展、城市化、商贸流通等，导致部分地区冷链物流资源过剩，造成资源浪费，而另一些地区冷链物流资源匮乏，难以满足生鲜农产品储存需求，从而增加了农产品损耗，降低其经济价值，也不符合绿色发展的需要。因此，要建立完善的冷链物流平台，促进资源均衡配置，通过积极运用信息技术手段提升冷链物流管理效率，实现网络流通的高效有序，确保冷链物流系统在满足各地需求的基础上，能够实现价值提升，在绿色发展理念下实现可持续增长。

(三)加大冷链物流技术研发，持续提升绿色创新发展水平

当前，我国冷链物流仍处于发展阶段，存在信息化程度偏低、技术研发不足等问题，导致产生了大量资源浪费和环境污染，与我国绿色发展理念相悖。基于此，因地制宜地制定发展方案，有助于进一步降低冷链物流运行过程中的碳排放，推动绿色物流发展。可通过信息共享技术，实时掌握城乡物流企业冷库闲置情况，同时分析冷链物流运行过程中的碳排放情况，合理规划供需双向冷链物流网点，以在满足物流需求的同时，降低碳排放并减少资源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