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D-ANP模型的绿色物流发展影响因素分析

在积极践行“双碳”目标背景下，绿色物流成为物流行业高质量发展的重要抓手，也是支撑绿色供应链和绿色生产生活发展的重要内容。绿色物流是指以降低对环境的污染、减少资源消耗为目标，利用先进物流技术规划和实施运输、仓储、装卸搬运、流通加工等物流活动，以降低物流对环境影响的过程。近年来，国家出台多项政策明确支持绿色物流发展，《“十四五”现代物流发展规划》明确要求进一步深入推进物流领域节能减排，全面推动绿色物流发展，并将“绿色低碳物流创新工程”列为重点工程之一。可见，绿色物流已成为物流行业“降本增效”和转型发展的重点方向。然而，绿色物流关涉领域多、覆盖范围广，受诸多因素影响，我国生产企业、物流企业等涉及物流活动的单位在推动绿色物流发展中尚存在目标不明、责任不清、监测不力、动力不足等问题。因此，厘清绿色物流发展的影响因素，明确绿色物流高质量发展的优化路径，成为物流领域亟待关注的重要课题。

回顾既有文献，学界围绕绿色物流现状特征、经济效应、影响因素、发展路径等方面展开了系统研究。在现状特征和发展路径方面，罗巧云(2021)认为绿色物流起源于经济全球化潮流的推动以及现代物流业可持续发展的需要，当前主要存在绿色物流管理意识缺乏、综合性人才匮乏、法律保障不健全等问题；谢聪(2020)提出运用舆论引导绿色物流观念、制定绿色物流法规、加强绿色运输管理等方面的发展建议。在经济效应方面，学者们重点关注了绿色物流对商贸流通业、数字经济、农村电商、分享经济、低碳循环经济等行业的影响。如马壮和林栋(2023)发现当居民收入大于第一门槛值时，物流业绿色转型对商贸流通经济高质量发展的经济动能逐渐显现；田维艳(2023)提出我国绿色物流与农村电商水平的耦合协调度先从极度失调转向基本协调，再从初级协调转向高级协调，最终实现共同发展。在影响因素方面，研究多从政府、行业和企业3个视角总结绿色物流的影响因素。如张蓉(2023)构建绿色物流发展水平指标体系时主要考虑了资本、能源、环境要素；连捷(2021)认为我国绿色物流受政策法规、经营理念、物流技术、组织方式等因素制约。可见，现有文献在对绿色物流发展影响因素的总结多基于政府、行业和企业单一视角，且多基于纯理论阐述，对绿色物流发展影响因素的梳理缺乏系统性，且未能突出影响因素及其作用机理。鉴于此，本文拟创新选用专家咨询法和D-ANP模型结合方法，深入解析影响绿色物流发展的因素及其作用机理，为绿色物流高质量发展提供理论层面的助力。

本文综合采用专家咨询法和D-ANP模型结合方法展开研究。专家咨询法是一种成熟的专家意见征询方法，被广泛应用于各类复杂研究情境领域，特别是在探索多因素的复杂问题和评价指标筛选方面具有较强实用性。例如徐超毅和李兰(2023)对于绿色物流发展潜力的评估，使用专家咨询法且取得良好效果，本文拟用此方法系统厘清绿色物流发展影响因素以确定本文研究架构。D-ANP模型(DEMATEL-based ANP，D-ANP)是Gabus等学者提出的利用图论和矩阵工具识别复杂系统中各元素间的相互关系的重要方法论。D-ANP模型首先通过DEMATEL(决策实验室分析法)识别因素间因果关系，然后采用ANP(分析网路程序法)来确定影响因素，最后运用重要性——绩效值分析(IPA)法提出针对性建议，可以更有效、便捷地识别主要矛盾和影响因子，结论建议也更贴合实际。综上，本文绘制出具体操作流程(见图1)。

以“绿色物流发展影响因素”为议题，采用专家咨询法对从事物流研究和相关工作6年以上的15位专家进行专访。具体调查时间选定2023年6-8月，邀请专家结合专业知识和实践经验，通过匿名的书面讨论方式，经三轮充分讨论后，形成关于绿色物流发展影响因素的一致意见(专家意见协调系数e=0.685，P=0.000)。根据专家意见，结合既有研究成果，本文初步建立起包含政府、行业和企业3个维度17个因子的绿色物流发展影响因素体系(见表1)。再通过滚雪球抽样方法，邀请40位高校物流管理研究领域学者和35位物流企业中层及以上管理人员通过电子问卷形式，就拟定的绿色物流发展影响因素进行影响力评分(分数按1-3分分别表示影响较弱、一般、较强)。最终共发放有效问卷75份，回收有效问卷63份，有效率为84%。

根据上述问卷数据，首先可建立直接影响矩阵M，接着对M进行标准化以建立标准化直接影响矩阵N，最后将N代入公式F=N(D-N)-1，得到综合影响关系矩阵F(见表2)。若设Cij(i、j=1，2，…，n)为矩阵F中的任一元素，各行元素之和为O，各列元素之和为P。参考闫述丽(2022)的研究，本文定义O+P为中心度，O-P为关联度，中心度越高代表该影响因素越重要。关联度代表该因素对其他因素的影响，关联度为正时，代表该因素主动影响其他因素，此时关联度值越大，影响力越大。关联度为负时，代表该因素被其他因素影响，此时关联度值越小，影响力越大。对各因素的中心度和关联度进行统计如表3所示，绿色物流财税政策、绿色物流效益、绿色物流金融政策、物流企业竞争力、绿色化转型需求等因素的中心度均高于4.20，排名前5，说明以上因素对绿色物流发展而言重要性较高；绿色物流财税政策、物流企业竞争力、绿色化转型需求等因素的关联度均接近1，表明这些因素对其他因素的影响力最大。相较之下，绿色物流竞争力、企业环保意识、绿色物流效益等因素关联度均接近-1，最易受其他因素影响。

参考Huang(2018)等人的研究，以DEMATEL的总影响矩阵作为ANP的未加权超级矩阵，通过对其进行标准化后自我相乘，直至达到收敛效果，可得到极限超级矩阵。依据极限超级矩阵，可得到各影响因素的权重值以作为判断各影响因素重要性的又一标准。同时，根据Borda法则，再按照重要性排序方法将影响因素分别按1-17顺序排序后加权，得到最终的排序作为影响因素筛选标准，经计算得到影响因素按权重综合排名(见表4)，最终排序值越低，重要性越高。影响绿色物流发展的影响因素按权重综合排名前10的分别是：X1绿色物流财税政策、X2绿色物流金融政策、X4绿色物流法律法规、X6硬件设施建设水平、Y1绿色物流效益、Y3绿色物流标准化程度、Z1绿色物流技术、Z2绿色物流人才、Z4物流企业竞争力、Z5绿色化转型需求。

结合表2的综合影响关系矩阵和表4影响因素筛选结果，梳理出重要性排序前10的影响因素(见图2)。X1绿色物流财税政策作为中心度和关联度均排名靠前的影响因素在10个影响因素中处于重要地位，对X2、X4、X6、Y1、Y3、Z1、Z2、Z4、Z5其他9个因素均存在直接影响，表明政府可以通过发布绿色物流财税政策促进绿色物流金融政策、法律法规、硬件设施建设水平、效益、标准化程度、技术、人才、企业竞争力、绿色化转型需求等方面的绩效提升，进而影响绿色物流发展水平；此外，Z4绿色物流竞争力还与Y1绿色物流效益和Z2绿色物流人才存在紧密关联，表明绿色物流企业竞争力可以通过推动行业整体盈利水平和打造绿色物流人才梯队得以提升，进而推动绿色物流发展水平。

以影响因素的绩效值和重要性分别代表横纵轴，其中绩效值的获取仍旧采用专家咨询法，邀请专家对各因素进行五点尺度打分(从“1-5”依次代表：很不满意、不满意、一般、满意、很满意)，然后统计结果得到各影响因素绩效值，重要性则采用表4中影响因素最终排名代表。参考横纵轴值分布情况，以3和8.5分别作为临界值，绘制出影响因素IPA分析结果(见图3)。在第四象限，影响因素包括Z1、Z2、Z5共3项，绩效值和重要性均较强，对绿色物流现阶段发展而言具有积极意义，需继续保持。在第三象限，需要重点关注X1、X2、X6、Y1、Z4共5项因素，该象限因素呈现高重要性和低绩效值特点，即对绿色物流发展很重要但目前表现不佳，因而需对绿色物流财税政策、绿色物流金融政策、相关硬件设施建设、绿色物流效益、物流企业竞争力等因素予以重点关注。在第二象限，分布因素较少，主要包括X3、Y3、Y4共3个因素，具有重要程度和绩效表现均较低的特征，因此在实践过程中无需给予太多关注。在第一象限，分布有X4、X5、Y2、Y5、Z3、Z6共6项因素，属于重要程度较低但绩效值较高的因素，具有明显的资源错置倾向，因此需将资源进行合理分配。

绿色物流是国家政策和行业实践中高度关注的重要议题。本文综合采用专家咨询法和D-ANP模型展开绿色物流影响因素的分析。首先，本文采用专家咨询法确定绿色物流发展的影响因素体系；其次，基于DEMATEL模型识别绿色物流发展影响因素间的因果关系，进而运用ANP模型确定影响因素重要性和影响力的综合排名，最后以IPA法识别当前绿色物流发展存在的主要矛盾。研究结论如下：第一，绿色物流发展的影响因素体系可依据政府、行业和企业3个主体视角进行细化，进而分解为绿色物流财税政策、绿色物流金融政策等17个具体指标；第二，绿色物流财税政策、金融政策、法律法规、硬件设施建设水平、效益、标准化程度、技术、人才、物流企业竞争力、绿色化转型需求等10个因素的中心度较高，均达到或接近3.0，对绿色物流发展具有重要影响力；第三，影响因素的因果关系图表明，绿色物流财税政策对其他影响因素起到直接影响作用，且与绿色物流金融政策、硬件设施建设水平、绿色物流效益、物流企业竞争力等因素均呈现重要性高和绩效值低的特点，需引起相关部门、企业和行业的高度关注。

基于上述结论，本文得到的实践启示如下：

加大绿色物流政策支持力度，增强产业发展制度保障。绿色物流的发展离不开强有力的政策保障，首先需在财税、金融政策方面提供充足物质支撑，通过制定绿色补贴政策、税收扶持政策、贷款优惠政策等激励和引导物流主体的绿色生产行为；其次，需通过环境立法、排污收费制度、许可证制度和建立绿色物流标准等系列措施，构建更加完善的法律法规和政策体系，来约束和干预物流活动的外部不经济性；最后，要加快绿色物流基础设施等硬件水平提升，在智慧公路、海外仓等绿色物流新基建的落实方面，需做好有机衔接和配合。

发挥绿色技术赋能作用，提升绿色物流行业效益。一方面创新探索“物流+科技”多元化赋能路径，运用电子数据交换、射频技术、物联网技术、大数据、云计算、无人配送等先进的信息技术赋能物流信息化建设，提升绿色物流行业的全要素生产率；另一方面在绿色物流产业运营模式创新方面，物流行业需要通过产业集群、企业联盟、联合配送、多式联运等方式实现物流活动减量化模式，减少物流废弃物和污染。

顺应物流绿色化转型趋势，全方位提升企业竞争力。一方面相关企业应加强与开设物流专业的高等院校、科研机构之间的合作，形成产学研相结合的良性循环，加强应用性绿色物流技术的开发和应用；另一方面要打造服务于绿色物流发展的专业人才队伍，要大力引进和培养从事绿色物流的高级研究人才、管理人才和技术人才，加强对员工绿色物流理念、知识、技术的普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