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商物流发展制约因素识别——基于ISM-MICMAC模型分析

电商物流是指与电商有关的物流领域，一直以来都是电商行业的发展重点和瓶颈之一。近年来，伴随电商行业的迅猛发展和线上消费者物流服务需求的快速升级，电商物流行业市场呈现蓬勃发展态势。在巨大的市场机遇下，国内陆续涌现如顺丰、京东、菜鸟网络等为代表的一大批电商物流企业，行业竞争持续加剧。另一方面，由于电商物流市场面临的外部市场环境和趋势不断变化，特别是新零售消费模式的强势崛起带来的消费者高品质、个性化、沉浸式等消费需求快速升级，消费者对电商物流的硬件设施、服务质量、产品功能的要求也随之提高（张茜等，2021），加之大数据、物联网等信息化技术快速迭代，电商物流市场面临阻碍因素不断叠加，如何系统精准地识别阻碍电商物流发展影响因素以适应市场需求，成为物流行业的现实问题，也是亟待关注的商贸流通理论课题。

由于电商物流涉及环节较多，是一个既包括快递、运输、仓储等传统环节，还涵盖数据管理、信息传输、预测模拟等新型物流业务的复杂系统（李敏毅和周奕，2022），难以对其涉及的各类因素加以系统梳理，因此既有学者一方面从供给层面解析企业实力、物流成本、产品属性等因素，如张玲雅（2023）提出农村电商物流网络的物流基础设施与物流响应效率两大细分维度均对农产品供应链整合具有显著积极影响；或从需求层面量化评价了物流服务质量的影响因素，如程娟（2022）发现有形性、保证性、可靠性、响应性、移情性、便利性是影响农村电商物流服务质量的6大因素。另一方面从纯理论层面阐释了影响电商物流发展的环境因素，如王沛景和宋跃刚（2022）认为政府涉农信息供给质量不高与农村电商物流规模经济不足是农村电商物流问题肇始因素，郑辉（2022）建议从农村电商政策法规体系、末端配送体系、集散中转体系等方面加强现代农村电商物流体系建设。整体而言，现有研究成果多从单一视角分析影响电商物流市场发展的因素，缺乏从供给、需求以及环境等多层面多维度系统识别电商物流阻碍因素的学术实践。鉴于此，本文首先采用文献综述法和德尔菲法相结合方法提取影响电商物流行业高质量发展的关键因素，然后选用ISM模型构建电商物流阻碍因素解释结构模型，进而运用MICMAC模型深入分析影响电商物流阻碍因素的作用机理，以期为电商物流在经营管理过程中化解问题提供对策建议。

首先，以“电商物流”为检索式在CNKI进行检索，共检索到与电商物流主题高度相关的文献184篇。通过文献综述法确定了配套设施、人才队伍专业性、配送系统完善程度、智慧化、安全风险感知、市场竞争、市场监管、地区经济发达程度、数字技术发展水平、相关产业发展水平10个影响因素。其次，通过德尔菲法邀请18位电商物流相关领域的专家、企业高管、运营经理以远程视频会议方式进行打分，进一步确定了服务效率、管理水平、便利性、服务功能多元化、个性化定制水平、满意度、忠诚度、政策制度、服务平台建设9个影响因素，最终共整理出19个阻碍电商物流发展的影响因素。

解释结构模型（ISM）最早由美国学者Warfield提出，该模型通过识别复杂系统中各元素间的相互关系，并运用分层设计的方式来展示各因素之间的相互作用，可清晰有效挖掘复杂系统的表层和深层因子，促使复杂问题清晰化、条理化，现已被广泛运用于商贸流通转型机制、影响因素和阻滞因素（苏霞，2020）等相关领域研究。MICMAC模型，又被称为交叉影响矩阵相乘法，旨在ISM模型基础上，首先计算出各因素的驱动力与依赖性两个关键指标，然后以象限图的方式将影响因素分划分为独立、依赖、联动、自发四类，从而确定应着重管理和干预的重点因子，为决策者提供干预思路和方向。

在上述影响因素筛选结果基础上，为增强分析的全面性和科学性，进一步将阻碍因素划分为供给因素、需求因素及环境因素3类，对于19个指标因素的维度范畴与详细解释如表1所示。

1.建立邻接矩阵。根据表1中梳理出的阻碍电商物流发展影响因素，结合18位电商物流相关领域专家关于各因素之间逻辑关系的调查结果，按照如下ISM建模规则，建立19×19的邻接矩阵A。

2.计算可达矩阵。可达矩阵代指两因素之间存在连接路径的可能，反映各阻碍因素之间的相互作用关系。在邻接矩阵基础上，基于布尔代数运算规则，借助Matlab软件将邻接矩阵W与单位矩阵I之和进行矩阵幂运算，直至公式（2）成立，则有(A+I)r=B，得到可达矩阵B:

3.层级划分及模型构建。依据可达矩阵M逐次进行层级划分，可依次得到可达集O(Ai）、先行集P(Ai）和共同集Q(Ai），其中Q(Ai）与O(Ai）相同的因素位于最高层级L1,L1层级确定后即在总的因素群中将该层所含因素剔除，依此方法继续确定L2、L3、L4、L5，最后构建起包括5层级19个因子的阻碍电商物流发展影响因素ISM模型，如图1所示。

4.ISM模型分析。上述ISM模型表明，阻碍电商物流发展影响因素包含直接因素、间接因素、深层因素3类。

直接因素方面，位于L5层的因素包括Y6管理水平、Y19服务平台建设2项，直接影响着电商物流发展水平，是最直接的影响因素，且二者呈现相互作用状态。值得注意的是，虽然以上因素处于系统表层最易识别，但却是电商物流高质量发展中起着最直接作用的因素，根据ISM模型，这两项因素是最可调控且需要独立解决的障碍因素。

间接因素方面，包括L2层的Y12、Y15、Y18、Y16共4项，L3层的Y3、Y4、Y7、Y8、Y9、Y17共6项，以及L4层的Y1、Y10、Y5、Y2共4项。其中，L2层因素主要以外部环境因素为主，如市场监管、相关产业发展水平、地区经济发达程度，这四类因素受到深层因素影响的同时又作用于L3层间接因素，这与电商物流行业涉及范围广、涵盖环节多不无关系，电商物流行业主要依托电商平台的物流需求而发展，不仅本身存在运输、管理、基础设施建设、信息传输、人员调动和商品周转等多个环节，还与交通、运输、仓储、电商平台、移动通信等多个行业存在上下游紧密联系，相关产业发展水平会深刻影响其发展速度，同时经济是否发达往往影响电商物流市场需求和基础设施建设水平，而市场监管的精细化程度也在一定程度上决定着电商物流市场秩序，这些环境约束是影响电商物流发展的重要因子。值得注意是，Y12忠诚度作为间接因素不仅直接作用于L3层的Y3、Y7、Y8、Y9，还对Y10个性化定制水平存在跨层级影响，这与新零售背景下顾客个性化、多元化需求膨胀及平台选择增多有一定关系，不少电商物流平台在竞争加剧趋势下，已不断推出各类优惠、返利、免单措施吸引顾客，以提高客户忠诚度。此外，L3层间接因素数量最多，其与L2、L4两层的间接因素存在多个影响路径，这表明影响阻碍电商物流发展的因素十分复杂，既包括配送系统完善程度、服务效率等供给因素，也存在便利性、安全风险感知、服务功能多元化等需求因素，还受数字经济发展水平等环境因素制约。L4层的4个间接因素对L5层直接因素的影响最深刻、最直接，从维度来看，主要以供给因素为主，如Y1配套设施、Y5智慧化、Y2人才队伍专业性。这与当前国内城乡物流基础设施建设水平不平衡、东西部地区电商物流发展不协调、大数据和物联网等信息化手段加速更迭、跨国和农村物流人才短缺等现实瓶颈具有一定相关性。

深层因素方面，主要包括Y11、Y13、Y14共3项，这3项通过与间接因素的作用机制对直接因素起到隐性调控作用，是影响电商物流行业发展的最根本因素。具体而言，首先，满意度因素同样存在跨层级影响间接因素的情况，且主要影响因素为需求因素，这表明新零售背景下，服务效率高、产品丰富、态度好、性价比高的电商物流平台更容易获得顾客满意，这启示电商物流企业的商业创新需要着眼于顾客满意度这一根本性因素才能实现可持续发展。其次，政策支持作为深层因素揭示出国家鼓励政策对电商物流发展的重要意义。近年来，国家和地方支持电商物流发展的利好政策频出，围绕电商物流发展做好顶层设计，出台了系列战略规划和管理导则、标准，有效促进了电商物流高质量发展。最后，市场竞争主要指区域、产业及其他行业企业竞争情况，电商物流行业在区域经济中的实力及潜力，在现代服务业中的规模以及在同行业企业间技术、销售网络、人力资源等方面的竞争力均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着电商物流的市场份额和发展后劲。

进一步通过可达性矩阵计算得到各个阻碍因素的驱动力和依赖度，并求出依赖度与驱动力的平均值为4.53，根据MICMAC模型规则，驱动力较大的因素对模型中其他因素的作用更强，而依赖性较大的因素则受到其他因素的作用更强。以4.53作为误差值，将可达矩阵中19个因素划分到Ⅰ联系、Ⅱ依赖、Ⅲ自治、Ⅳ独立四个集群，进一步绘制得到阻碍电商物流发展的影响因素MICMAC模型，如图2所示。

由图2可知，元素{Y14,Y15,Y16,Y17}属于Ⅰ联系集群，具有高驱动力和高依赖度特征，且这些因素均属间接因素，与深层因素存在一定联系，这启示电商物流发展过程中需对市场监管、相关产业发展水平、地区经济发达程度等外部关键因素加以关注，以此促进电商物流和其他产业融合、协同发展。元素{Y5,Y10,Y11,Y18}属于Ⅱ依赖集群，具有高依赖度，低驱动力特征，应重点关注会对其施加影响的其他因素，如Y5智慧化易受Y2人才队伍专业性、Y17数字经济发展水平等因素影响，这就需要加强智慧物流专业人才的引进、培养以及加快区域数字经济发展质量的提升，促使智慧化这一因素处于良性状态，进而促进电商物流企业高质量发展。元素{Y1,Y2,Y3,Y6,Y8,Y9,Y19}属于Ⅲ自治集群，该集群分布的因素最多，具有低驱动力和低依赖度特征，相较于独立集群因素更易调控，是电商物流平台较容易解决的因素，在转型发展中应该优先予以考虑。元素{Y4,Y7,Y13}属于Ⅳ独立集群，具有高驱动力、低依赖性特征。虽然这3个因素受其它因素影响较小，但易对系统中其它因素产生作用，需要特别注意政策制度、便利性和配送系统完善程度在电商物流发展中的积极和消极影响。

第一，加强平台精细化管理水平。新零售发展趋势方兴未艾，对电商物流行业的技术、管理、基础配套水平和商业创新能力形成新的挑战。上文研究表明，阻碍电商物流发展最直接因素之一就是管理水平，其直接受制于配套设施、智慧化、人才队伍专业性等供给因素影响。因此，首先需加强平台的物流冷链设施、网络基础设施等基础配套设施建设，加大对大数据、云计算等先进技术的研发投入，增加农村宽带网点，铺设更多宽带设备，设置投诉纠纷服务平台、跨国通关平台、保税区等跨国电商物流保障平台。其次需重点加强供应链、物流配送、安全保障、品牌营销等方面专业人才和团队培养，如可以制定合理薪酬体系、完善晋升激励机制、人才技能考核机制，定期展开技能培训和专业实操，提升物流人才素质。最后要重视科技手段赋能，促进物流企业精细化管理能力不断提升。如可以探索无人机分拣、配送、售后等多种运营模式，通过AI、5G等一系列互联网技术与业务场景的结合，实现全流程管控。

第二，以顾客满意度为出发点提升服务质量。新零售背景下，顾客定制化、多样化、便捷化、互动性、体验性需求渐成趋势，因此电商物流发展也应从顾客需求出发，通过提高物流效率、保障货品安全、科学合理定价、创新服务模式等方式给消费者带来不同于传统物流模式的消费体验。具体而言，一是要完善配送系统，注重信息化建设，提示系统灵活性，根据客户特性、成本、天气、路况、目的地等多个信息维度生成多种预备方案，实现人、车、货、场实时合理调度，尽可能提升服务效率。二是要提升服务标准化水平。加强包装合理性、安全性、完整性以及配送及时性等方面的监督管理，保障商品包装完好、货品安全及时送达。三是通过情感营销方式，组织发红包、优惠券、凑单满减等虚拟社群活动，满足消费者的娱乐、社交、购物等多方面需求，提高产品性价比以增加客户忠诚度。四是建立有效的客户反馈机制。可以通过定期满意度调查或者设置线上意见箱等方式征求客户意见，还可对提出建设性意见的客户予以免单或现金奖励等方式提高客户价值共创积极性。

第三，做好电商物流发展的政策制度保障。电商物流是支撑和服务电商行业的重要分支行业，其发展有赖于宏观政策的引导支持。一是做好电商物流战略规划，提供资金、技术和智力支持，如通过普及物联网、大数据、AR等技术手段，提高物流实时追踪和溯源能力，保障物流服务质量；还可对中小微企业出台优惠政策、税收减免等措施，缓解其发展初期财务压力。二是加强对电商物流的监管力度。出台电商物流服务相关的法律政策，定期开展专项整治和暗访活动，促进电商物流市场规范化发展，保障消费者和企业合法权益。三是完善电商物流行业标准。政府需加强与行业协会、新零售企业、现代物流企业之间的深入合作，尽快出台国家、地方及行业标准，保障物流行业在网络系统、机械设施、专业工具、服务操作规程和售后保障等方面有标准可依，进一步促进新零售与电商物流协调发展。